十年磨一剑,霜刃未曾试。今日把示君,谁有不平事?韩非子曾说“侠以武犯禁”,“侠”敢于突破不平等的规则,去反抗压迫,去帮助弱小,从古至今,这种豪气干云的人物一直为无产者向往。贾岛这首诗写得好,“十年”是成为剑客的时间;“把示”即亮剑,真正的侠一定敢于声明自己所仇恨的、所不耻的事;“不平事”就是明确地把剑指向了公平正义的对立面。在我看来,这首诗最重要的先决条件就是“十年”,谁不想做一个对不公疾风骤雨的侠客?可世界上的事情,哪有那么简单呢?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?什么样的坏人还有原谅教育的可能?什么样的恶人必须坚决斗争到底?人常常会在如暴雨般洒下的那些遮人视线的琐事雨滴中,冷下了热心,迷失了方向。而当十年之后,人们的无力逐渐积累,人们的思想已然趋近成熟时,还敢不敢大声问出“谁有不平事”呢?
今天好倒霉,我有点沮丧。楚画心关切地问我衣服上的鞋印怎么回事,我没好意思说,只能摆摆手说没事。
而莫舟子,什么都没有问,只是坐在座位上做自己的事情。
我有点失落,但我想总不可能是因为莫舟子冷落我的缘故,都怪那个“乌鸦”,真希望以后再也别见到她了。
第一节课是赵明贞的历史课,她讲课一向是无聊,我反正听不进去,也就记录背诵知识点的时候认真一点。
堪称折磨的一节课过去后,历史课代表径直来到我面前:“老赵找你,叫你去办公室一趟。”
我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,从座位上站起来,往赵明贞的办公室走去。
在教师办公室门前,我敲了敲门,里面传来赵明贞的声音:“进。”我推开门进去,又把门关上。
“找我什么事?”
赵明贞还在批改周末发的试卷,她用红笔点点对面的椅子:“坐。”
“我站着。”
“……身后那鞋印怎么回事?”
“你说正事。”我皱眉。
“行吧。我就开门见山了,你和莫舟子这几天相处的怎么样?”
“……还行吧,干嘛?”
“人家新同学,你帮衬帮衬,让她融入班级,我看她也挺依赖你的……”
“我看就算了吧。”我打断她,她咂了下嘴,把批改的红笔放下,专心看着我。
“你也该进步进步了,我早跟你说了很多遍了,高中三年不交朋友,那多无聊啊?”
“我也早说了,我不怕无聊。”
“这不是无不无聊的问题,这是思想问题,人不交朋友那要生病的。”
“我有病?”
“你……我是说不过你,但这不是为了你一个人,是为了你和莫舟子。你老大不小了,爱怎么样怎么样,人家可是女生,人家……多的我也不方便说,我就问你这事你担不担?”
“我没责任担。”
她听到我这句话,却不像前面那样无话可说,而是一转态度:“没责任担?莫舟子是你送到年级主任那儿去的吧。”
“……你有什么证据?”
“我本来是安排楚画心去接莫舟子,可是她在校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人,我接到主任的电话才知道莫舟子早就到了。人家在门口站了那么久,你倒坐在教室里挺悠闲啊?”
“……”原来她们那天聊的话题是这个!此时我才如梦初醒,想起那天课前,楚画心还不明真相向我招招手,心里确实很羞愧。
“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,再帮帮人家吧?她也是挺可怜的一个小女孩。”
“报告。”
我们向门外看去,原来是历史课代表,她带着一堆新试卷进了办公室,把它们和地上的另一堆试卷放在了一起。
她向门外走去,却忽然被赵明贞叫住:“你把莫舟子叫来。”
她点点头,走了出去,我再次关上门。
我和赵明贞一句话都没再说,不过很快,门外就又传来了把手被拧动的声音。
是莫舟子,她低着头走进了办公室。
“把门关上,天也挺冷的了。”我和莫舟子几乎是同时伸出了手,然后在把手前碰到了一起,她仿佛触电一般,飞速抽回了手,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,然后把门关上了。
我们面对着赵明贞,她缓缓开口道:“莫舟子,你来了也有几天了,感觉怎么样?”
莫舟子低着头不说话,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和同学们搞好关系没有?”
莫舟子依旧沉默。
赵明贞尴尬地笑了笑:“额,我也知道,你的情况我都听你妈妈说了,你也不用担心,没人会怎么着你。”
莫舟子缓慢地,机械地点了点头,赵明贞继续往下说:“你跟李考槃相处的还不错吧?我看你们经常在一块,你有事就和他说说,他这人虽然有点直有点木,人还是好的。哦,楚画心,你也可以和她多聊聊,我看她对你挺有好感的。”
莫舟子只是低头,半天嘴里才哼出一句:“嗯。”
“好,那老师就放心了,”赵明贞点点头,又看向我,“李考槃,你好好帮帮人家。”
“好。”
“没事了,快上课了,你们打水什么的赶紧去,要晚了几分钟就说我找你们了。”
“嗯。”
莫舟子先出了门,我又回头看看赵明贞:“老师身体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……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。”
我点点头:“替我问好。”走出了办公室。
莫舟子还在门口等着,我说:“我关。”她就把伸出的手收了回去。
关了门,我们往教室走去,班里的学生基本都已经坐在了座位上,大多数都在聊天,我们穿过座椅与座椅中间的通道,我似乎能听到有些人的议论。
“唉,老师叫他们干嘛。”
“一个男的,一个女的,还能干嘛?肯定是说早恋问题!”
“我去!她这才来几天……”
“那男的看着不挺高冷的吗?”
“都是装的,你们没看到他肩膀上的印子?指不定被谁踹的,高冷个屁!”
然后是一阵聒噪的笑声,我已无心再听下去,对这类八卦,我一向是嗤之以鼻,只是想不到,主角有一天会变成我自己,希望莫舟子没听到吧。
我偷偷看了看莫舟子,她好像很委屈,嘴唇有些颤抖。
“老师找你们是做什么?”楚画心扯住我的衣服问。
“她才刚来,老师问问我同学们怎么对她。”我故意提高了些音量,刚才还在碎嘴的那些人立刻没了声响。
我坐在了位子上,莫舟子跟着我坐下,她坐下后立刻像变了一个人,马上拿出了课本开始预习。
“……”我说不出话,也跟着拿出了课本。
上课能帮助人分散注意力,只是很无聊,总算等到中午放学,我看着周围人差不多都走完了,从座位上站了起来,斜眼看看莫舟子,她从书包里拿出了包子。
不知为何,我并不想继续看接下来的情景,我迈步,急忙逃离了教室。
我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,终于想起沈周章的事情,假如她真的有心,那应该今天就还我钱。
我正思考着这事儿,突然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:“李兄!”我抬起头看着来人,心里有些惊喜。
“任清宇。”
任清宇算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,他和我住在一栋楼,我们经常会一起聊天,只是他比我年长几岁,现在是高三生,学业繁忙,我们已经很久没在学校碰过面了。
“别来无恙。”他向我拱拱手。
我摆摆手:“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?”
“……你这后背?”
“哦,早上的时候遇到一个神……神奇的人,不说这个了……你去吃饭?”
“嗯,一起?”他扬起手做出一个“请”的动作。
“走。”
我和他进了食堂,看着几个窗口。
“吃什么?”我问他。
“边走边看。”
我点点头,我们一路向前,看不到什么想吃的,我往前看去,发现有几个人在那里对峙,一个留着长长散发的女同学和几个男同学面对着面,不肯相让,周围的同学则是看几眼,然后绕道而行。
我和任清宇对视一眼,我心想绕道走也就是了,别人的恩怨与我们无关,可任清宇倒是又看向了他们。
“你想管?”我看着他问。
“李兄,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,这不是我辈该做的吗?”
“那你去帮她,我在后面观察,做见证人。”
“……李兄,我毕竟是高三学子,要真闹出事情,不好交代。”
我歪头看着他:“那你……”
“陆姑娘!”他大喊一声,接着猛地把我向前一推,等我站稳脚步,眼前的散发女同学也回过头来。
她竟然是——乌鸦!
黑发的女同学,此刻正蹙紧了眉头,脸上满满地写着不耐烦,不过看清我的脸之后,她的眉毛微妙地动了动:“是你?”
她身后的男同学向这边喊:“你要替她出头?”
她要是正常的女同学还可以,可她是我这后背鞋印的罪魁祸首啊!我怎么可能帮她!
“怎么回事?”我问“乌鸦”。
“哼,不长眼睛撞翻我的餐盘,溅了一身菜汤,找我要赔偿。”
“你们说呢?”我又问他们。
“明明是这个女的,他故意往我身上扣!”他们当中的一个男同学,指了指身上被菜汤泼得惨不忍睹的校服。
我又看向“乌鸦”,她穿着一身洁净的校服,一脸不耐烦,回答道:“你们横冲直撞跑过来,我不往前倒,难道翻到我自己身上?”
“你这什么态度!”
“你把清洗的钱结了,这事就算了结。”他们中一个人伸出手,拦住了有些愤怒的同伴,向“乌鸦”说。
“凭什么?”她双手抱胸,一脸不平。
他们又把目光看向我,她用力拽了我一下:“你也不许给钱。”
“我又不是来给你辩白的!”我甩开她的手,指指背后的鞋印。
“这是你今天早上踩的,总不会是突发事件吧?你给我解释解释!”
那些男同学互相看了看,都骂到:“这女的真不是个好东西!”
她似乎有些愕然,但很快发出了几声嘲笑,然后一把捏住我的耳朵,旋转一圈,我为了避免疼痛,只能狼狈地跟着她手的动作旋转,她最后只能提着我的耳朵,而我秉持着文明当先的理念,并没有马上动手。
“我还以为你是来主持公道的,没想到你是和这些讹人的东西一伙的!”
“你……”我思想着该怎么解释,她又话锋一转,看向那些男同学。
“你们这些人,自己有错在先不知道悔改,还在这里讹诈,哪来的脸!”
那些男同学看着她这幅面孔,都有些退却,那个身上沾满菜汤的男同学看着为首的人说:“要不算了吧,我也有错。”
为首的人叹了口气,点点头:“和这个女的讲不清道理。”
他又向着“乌鸦”说了一句:“你又算什么好人?踩了人,泼了人,连个道歉都没有,到底谁不要脸?”
他们转身离去,留我和“乌鸦”两个人站在那里,她松开了手:“你也滚。”
任清宇从我们身后走来,和我们并肩。
“任清宇?”这个留着黑色散发的女生,这次倒没有咄咄逼人,而是有些心虚地侧过头去。
“你谋害我!”我伸出手指着任清宇,小声对他吼道。
他却笑了笑,摊开手:“我也没想到,要不李兄你也拧拧我的耳朵?”他把耳朵朝向我,我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,连连摇头。
“任清宇,你要是没事,那我就走了。”
“乌鸦”看着任清宇,他倒一反常态,有些严肃地叫住了乌鸦:“陆子偕!”
“……”她转过身,皱着眉头看向任清宇。
“他背上的印子是你踩的?给他道歉。还有,下次你见到那个男同学,也要道歉。”
她有些气鼓鼓的,抿紧了嘴唇,看向我,终于在仿佛巨大的取舍后,对我说:“对,不,起。”
我看向任清宇,向着他使个眼色,让他快点把这个陆子偕打发走,他无奈地点点头:“你走吧。”
她听到任清宇的话,转身就走,散发转动,好像罗裙飘舞一般。
“这都什么事儿?”这么一折腾,我是什么兴致都没有了。
任清宇也很落寞,犹豫了一会儿,跟我说出了实情:“学校有个纠正作风不良同学的活动,这个陆子偕就由我负责。虽然这个活动,在相当多的影响下,其实是没有实际作用了……这是我的事,给你添麻烦了,想吃什么你点。”
“……”这事真够烦心的,可更让我烦心的是,沈周章一中午都没有在食堂出现……我并不在乎那几块钱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有点想她,或许是因为跟她一起比面对这些要好得多吧?又或许,我其实是对那个借约怀抱期待,想要她去履行?我不希望是后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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